［硕河桥］第277期

诗意并不总在远方

冯淑萍

         早在两星期前报名参加的，丛林徒步，昨日终于得以成行。 

         原以为是去莱恩湾国家公园(Lane Cove National Park)的，至少那里道平如砥，新绿茵茵，红黄黛紫，炸蕾吐艳，不乏是个好去处。 

        临行前才被告知：无车接送，丛林徒步的路线就在车士活区内， 抬脚便到。 

        “在这区住过四年，除了繁华的街道和喧嚣的人流，哪有什么丛林和徒步路径？”我私下嘀 咕，生出几分失望。已经来到集中地，又不甘 开溜，只好悻悻然跟在队伍后面。 

        岂料，才几个跬步，一个回转，便大吃一惊！

原来，在那熙来攘往、人声鼎沸的热闹之外， 竟然别有洞天！

        就像童话中那个小女孩爱丽丝从兔子洞掉进了一个神奇魔幻的世界一般，我们也一个趔 趄,冷不防滑入了一个古树参天，葛藤缠绕，人 迹罕至的原始雨林！

        明明一刻钟前，才刚刚经过伍尔沃斯 

(Woolworths) 琳瑯满目的货架，韦斯特菲尔德(Westfield)珠光宝气的首饰店；才刚刚跟烟视媚行的淑女，烈焰红唇的辣妹擦肩而过，那飘逸裙袂拂出的淡雅香味还在鼻腔缭绕，转瞬间，眼前竟已是野草蔓蔓，苔 藓苍苍，雾气沼沼，虬根交错，怪石嶙峋的“蛮 荒”之地！

        这种穿越，反差太过强烈，让人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不知今夕何夕，此处何处! 

        这是韦应物词中“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的意境；又仿若苏东坡画笔下的 

《古木怪石图》；还让人不期然想起龙应台 《目送》中关于丈量时间的描述。那一棵，一截截，一段段的枯枝朽木，苍凉地诉说著年代久远和岁序的更叠。 

        那位威洛比市议会(Willoughby City 

Council)派来的导游，如数家珍似地介绍起了芬代尔公园(Ferndale Park)的一虫一 鸟，一花一草，一木一石。 

        原来，十九世纪初期,年查茨伍德 

(Chatswood)地区是一个重要的林木产 业区。 悉尼建造房屋所需的硬木材有相当 部份取自该地。林木被砍伐后，便用船只和 木筏运到莱恩湾(Lane Cove )河岸上。而 砍伐树木后开垦的土地，被用作小型农场和 果园。这就是车士活(Chatswood)闹市 的前身! 

        所幸在百多年前， 城市建设的规划者就已高 瞻远瞩，在车士活(Chatswood)建城之始，便为这座城保留下极具文化和生态价值 的芬代尔( Ferndale)公园， 将它作为城市的福地，及各种珍稀鸟类、爬行动物和哺乳动物的栖息地，让公园成为闹市漫漫红尘中吐故纳新的“肺”。 

城中各条道路、各个物业排放的水，以及大自然赐予的雨水一道，汇入园中溪流，然后排 入莱恩湾河道(Lane Cove River。) 

        栉比鳞次的煌煌大厦，只是城市的峩冠绶带， 锦衣绣服，而城市能否昌盛繁荣、芳龄永继， 则取决于这座城的“脏器”。而这溪流淙淙，鸟 鸣啾啾，芳草萋萋，秀木森森的沟壑雨林，正是 这座城的肺腑。它平衡著生态，滋养著城市， 守护著众生，繁衍著文明。它见证的不仅仅是沧海桑田的变化， 更见证了施政者的良 心。难怪香港风水大师一早断定车士活 (Chatswood)是龙脉宝地！

          咫尺之遥，举步之间， 风情迥异，春光独具。

          原来，诗意并不总在远方！

晚年左宗棠

许菁栽

新疆收复逾四年

挚爱贤妻告别叹

三载大儿因病逝

严重打击廿七残

慈禧进爵加官职

利禄功名冷淡看

虎视眈眈伺掠夺

内忧外患痛心酸

看到身边马屁缠

卑躬屈膝外洋奸

失望请假还郷下

坐在湖湘山水闲

想起妻儿离世泣

南征北战沙场穿

带兵打仗书生命

彷佛梦中未醒颠

不断侵犯法夷拌

气愤非常请命前

转败为胜大捷报

鸿章见好就收翻

转身中法签条约

大骂痛心不己怨

十个法将不如李

魔头狼狈互为奸

进入古稀老体艰

心知来日不多叹

海防规矩蓝图写

耗尽毕生精血殚

风暴清晨狂肆虐

临终遗憾心未完

怆然泪下臣忧国

一代英雄落幕怜

桥与水

田心

水为两地隔离分，

桥为两地跨相连。

水上行舟航运畅，

桥上交通车马隆。

水为沿岸人家供生汁，

桥为陸地人类促繁荣。

水是生命的泉源，

桥是交通的枢纽。

水到渠成为良田，

桥箭累弦为凶狠。

万水千山阻不住，

过桥抽板非好汉。

制裁和被制裁

沈清平

制裁他人乐翻天

今遭反制尝苦甜

一鼓作气衰三再

稀土终须把命延

大而美法案

沈清平

大而美案终成法

富户大佬可吸髓

害苦一众老百姓

美好生活梦里追

我家的小史

文苗

〈加入印尼籍，落地生根〉

由于母亲忧心忡忡，舍不得我回国，我再三考虑，顺从母亲的意愿，改变初衷，加入印尼籍，落地生根，以便报答父母养育之恩 ! 走入商场，任职棉兰树胶厂商 (PT MD) 当会计部助手 。我从未学过部计，这分工作是新的挑战，虚心向部计主任请教，从抄账和对账学起，小心谨慎，唯恐出错 !

工作几天，有一次经理(也是老板)叫我结算某客户的来住账目，我取看账部，用笔法，花了不少时间，虽然无误，可是老板给我难堪的脸色 。从此我在休息时间，认真学习旧式OLYVETY摇柄计算机，只经几天，我操作应用得心应手 。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我渐渐学懂各种账部的来龙去脉，关联系统 ；年底结账，公司一年来的盈亏作出结册(NERACA)毫无问题 。

枯燥的工作，每天面对数目字，有限公司几百条的各种七、八位数账目要抄录，难免会出错，最常误抄的诸如53倒写为35，结算不能平衡。有时只差微小数目，必须查对账单，要花好长时间去核查 。

当时，我住在巴敢，每天早上七时以前乘搭的士(TAXI)班车前往棉兰，下午五时又回到巴敢，中午买饭包在办公室用餐，不假休息就工作 。老板家住丁宜(TEBENG TINGGI)，距棉兰约85公里；工厂设在英加坡拉(INDRAPURA)，距丁宜15公里，他一星期几天去工厂，几天前来棉兰办公，座车是三角牌平治。

由于交通问题，有时难免迟到，见到老板，他口虽不说，但脸色却很难看 。可是，中午我不休息赶作，也许他看不见 ! 若他去工厂的日子，必在早晨八时拔电话，找某某职员，意在查询有谁迟到 ? 中午的电话总是我接，有同事迟到，总想法敷衍；有时他早上去工厂，中午一时又转来棉兰 。

〈“九卅”政变，惊涛骇浪〉

不堪回首话当年 :1965年9月30日，印尼发生 “九卅” 政变 。那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阴谋推翻苏加诺总统，伪造情报给总统护卫团 : “ 印尼将军委员会企图政变，推翻现任政府，并虚报委员会名单 ”。以温东(UNTUNG)为首的总统府护卫团中计，仓卒行动，九月卅日夜晚，假借总统紧急传召，将六位将军及一位副官杀害于鳄鱼洞 。美国情报局阴谋得逞，又嫁祸中共唆使印共政变。

当时政局非常混乱，海军与空军将领坚决拥护苏加诺总统 ；以苏哈多为首的陆军右派将领企图夺取政权，于六六年三月十一日，三位将军前往茂物(BOGOR)总统行宫，胁逼总统放下政权 。苏加诺总统为顾全大局，签下命令书，授权陆军维持秩序与政局。

以苏哈多为首的右派军官却歪曲命令书的内涵，将它密藏不公布 。鸡毛当令剑，右派军官夺权 。雷厉风行，解散印共，逮捕印共头目及全部党员，疯狂屠杀，斩草除根，印共成为代罪羔羊，祸及亲印共党派团体领导人 。

无辜的侨领以及华校领导老师被逮捕，监禁或屠杀；封闭华校，禁锢华文，搜查华文书籍，公共场所禁止讲华语，与中国断绝外交关系 。我意识事态严峻，忍痛把节省零用钱购买的华文书籍 : ，四部古典小说、以及现代小说: 《家春秋》、红岩、《青春之歌》、《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 以及中学课本、辞典 ……全部付之一炬 。我的心也在燃烧 …… 在滴血 ……

1966年初某个周末中午，我从棉兰乘车回到巴敢，刚刚下车，就被逮捕，关进火车站旧仓库 。那是吉黎浪县(KABUPATEN DELI SERDANG)的 “九卅囚犯”集中营，仓库沒有窗户，没有卫生间，两百多人挤在六百公尺平方的仓库，犹如沙丁鱼 。

右派军人在各地对 “ 九卅囚犯”大屠杀，黑夜茫茫，浓雾笼罩，仓库内“囚犯”神情麻木，彼此面面相觑，很少言语，有些吸廉价香烟，烟雾弥漫，空气龌龊，被打得遍体鳞伤者不断呻吟，沒有人真正入眠，等待死神降临 ! 明晨三更，不知又是谁的忌辰 ？随着秒针的推移，心悸越来越紧急 ……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囚室骚动，有人惊惶嚷道 :“来了，来了! ” 有的在抽泣，担心家中妻子将成为寡妇，孩子成为孤儿 ； 有些牵挂年迈的双亲 …… 汽车引擎声越来越近，排出最后的废气，急促的皮靴声，俨如摧魂咒 …… 监狱内鸦雀无声，大门推开，一个黑脸黄牙的矮东瓜，他是 “ 黑无常 ”，捧着《阎罗王召册》进来点名，被点中者垂下头，魂不附体，不寒而颤，脚步蹒跚 …… 一名重伤老人，艰难地爬出去，爬过我身边，稍抬起头，哽咽地说 : “ 谢谢…你们的关照 ！” 他，爬到门口又回头张望，仿佛向大家告别 。我心里像挂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

“黑无常” 点完廾多名“囚犯”，被反绑双手，载往十多公里的蛇河桥头屠杀 。生命不如鸡，却美其名为“转往安全地” ! (PINDAH KETEMPAT YANG AMAN)。

白天，值日的士兵随意审问 “囚犯”，其实是拷打敲榨，惨绝人寰，杀去一批，又捉来另一批 …… 这是违反天理的人祸，天谴人咒的浩劫 !

囚狱里的华族，还有陈君、林君、黄君、张君及朱君，(朱君是朱荣吉的遗孤)。周末，轮到林君的家人送饭，十多包的巴东饭，六大瓶水，多余的饭分给饥饿者 。

星期日，我弟弟送饭来，同时送来大盘炒面和十多粒红鸡蛋，还有爱人捎来粉红色的生日卡，他说 : “今天是你的生日，母亲一早就煮好鸡蛋” 。我止不住热泪，簌簌落下 …… 觉得母爱的恩深 ! 我遗憾没有机会回报 。也觉得滑稽自嘲，在狱中庆祝生日，填饱肚子上刑场，免于阴间饿肚肠，这该是最后一次庆祝生日吧。拆开生日卡，那是熟悉的娟秀笔迹 : “ 亲爱的 ! 祝你生日快乐 ! 但愿你早日重获自由，让我俩缔结幸福的小家庭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 ! 玲启 ” 。

我自忖 : 我是笼中鸡，能重获自由 ? 实现你憧憬的幸福生活，但愿上天保佑，有所转机，出现奇迹 !

整夜不眠 ，眼睁睁挨到三更 ，清楚听到汽车引擎声，仿佛是魔鬼声音 …… 囚室又再骚动，有的在垂泪，有的在念经祈祷 …… 我的心渐渐下沉，又是急促的皮靴声连着叮叮当当开门声 ，“黑无常” 依旧进来勾魂，大家噤若寒蝉，每喊一个名字，我心里就触动一下，忽然，听到喊我 : “Hasan ”，我几乎昏倒 ! 接着才更正喊道: “ Bukan Hasan , nama lengkap Hasan Basri ”，(不是哈山，全名是哈山.巴斯利) ，我从梦中惊醒 ! 点完名，“黑无常” 转身出去，我心中稍安，今天又逃过劫数，透了一口长气 。

早晨八点钟，乌云布滿天空，惊闻黄君的大哥，国籍协商会巴敢支部主席，黄荣华先生遇害 。他原是退伍军人，参加抗日游击队，当年，为营救被捕队员，挨过倭寇的子弹，立过不少战功，为何死在刽子手刀下? 成为冤魂，天理何在 ？落得如此下场，死无葬身之地。

黄荣华先生的牺牲，轰动小镇华族社会，又传闻六个华族青年将被屠杀，这消息来自军方 。家长们及华族领导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商量如何营救六位无辜青年 ? 得知军部的条件 : 要一笔天文数字的赎金，限期三天，六位家长罄囊凑款，不足之数多亏华族领导张雨亭、林老来、林铭德、沈来添诸位先生多方奔走，向华裔商家要求解囊相助，终于凑足赎款 ，这是公然的绑票 !

我们六位“肉票”庆幸刀下余生，重获自由，各自离开小镇，四外奔波逃生 。我回到公司加班工作，处理堆积下来的账目，晚上睡在公司办公楼上 。

               持续

四则小故事（二）

苏歌

流浪猫

这只猫儿出没在我家前面的小巷已有一段时间，未见牠消瘦，心中不解。

今早，在小巷口看见一个骑电单车经过的友族妇女正给猫儿喂食，牠不马上进食，反而撒娇地叫几声，并把身子磨蹭在她的脚上。猫儿吃完后踱进巷子里，发觉牠戴有宠物项链，挨家挨户地寻觅故居，神色迷茫，惹人生怜！何时才能不再流浪？

清洁工

一位邻里的清洁工，仅靠微博的收入，养活一家老小。四十年如一日，尽忠职守、毫无怨言，做好邻里的垃圾清理工作。

如今的他，腰身不再挺拔，头发也已花白，仍然继续为邻里服务。我看着他迎着东方绚烂的阳光，迈着稍微有点跛的双脚，拉着装满垃圾的垃圾车渐渐远去，由衷地祝福他，并为他的默默付出点赞！

按摩涌泉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父亲找来一套自我按摩的健身操，简单易学，其中有一招——按摩左右两脚的涌泉穴各81次。

据闻按摩涌泉穴好处多多：促进血液循环、镇静安神、醒脑开窍、滋阴降火、补肾壮阳等，还能刺激孩子分泌生长激素。而今，我教小孙女练健身操，希望她将来长成一个身心健康，亭亭玉立的美娇娃！

爱猫人士

今天小孙女放假，不用送她上学，本想多睡一会儿，但已习惯早起的我，仍然准时从美梦中醒过来。

迎着旭日在邻里的巷子里晨走，看见一位在住家门前给流浪猫喂食的华人妇女，她右手捧着罐头猫食，左手轻抚猫儿头部，猫儿边享受抚摸，边品尝美食，偶尔叫一声“喵”表示感谢，没想到邻里有不少的爱猫人士，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