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园地》485. (2024.10.26)

诗四诗

和权(菲律宾)

不忍落花迷途

𣎴忍落花迷途

我轻轻捡了起来

放入诗中

连春天也一併放入

读诗的人啊

你心里

是否充满了

姹紫

嫣红

泡茶

想是茶叶

情是壶裡滚烫的

倘若不温不热

怎能让茶叶

舒放

怎能泡出清甘

好诗

浅溪

打开诗集

却找不到

一朵花

只见到

字里行间潺潺的

溪流

以及水中

沙石

给女儿

如果一定要在心房里

掛点什麼

那就掛上

爸爸坚毅的

笑吧

每当你感到忧伤

便会听到

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是说:没事,没事

爸爸就在

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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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然的婚事

廖志营(泰国)

小儿子泰然,小名yenyen ,和他大学的同班同学good在入大学后就开始谈恋爱。学医六年,毕业后行医四年,十年长跑,终于有了结果。一天,yenyen对我说,爸爸,good的姥姥年纪大了,要我们早点结婚,老人家想早点抱曾外孙,我们选个好日子去做个求婚仪式吧。我问他,你们相处十年了,两人合得来吗?他说相处这么多年从未吵过架,彼此性格等各方面都合得来。我答应他, 既然这样就快点去求婚吧,并尽快把婚事办了。2020年11月15日,我便带着全家人到姑娘家,有人教我,去求婚必须先准备好一份说辞,并且帮我备好了稿子,當两家人聚餐时,几杯酒下肚,什么求婚说辞都忘了,我只说了先前儿子对我说的话。征得娘家同意,就定在年末12月25日圣诞节当天迎娶新娘,次日举行婚礼。

泰国的2020年,正值新冠肺炎流行高峰期,曼谷仍在隔离期间。结婚仪式不敢太张扬,只是口头通告部分亲友。但大家还是不畏风险,纷纷前来祝贺,有数百人参加婚庆。26日晩上婚礼正式举行,主持人让主婚人讲话,我便拿起话筒发言,说了自己由衷的感言。因来参加婚礼的人多数不中国话,我只能用泰语发言。虽然我的泰国话说得不够好,但从大家热烈的掌声和好评中,知道他们听懂了。

主婚感言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

大家晚上好!今晚是我儿子(yenyen)和儿媳妇(good)的婚礼,感谢大家冒着疫情风险前来参加祝贺。昨天是圣诞节,我们选择这个好日子迎娶新娘,我很感恩上天God,把好姑娘Good 送到我家。值得我们全家人珍爱。

刚才在台下我看到上面写着“Yen &Good wedding ”的时候,心里也无比的激动,因为我想起了儿子出生后我给他取名泰然,小名叫Yenyen的含意。在座的大多数是yenyen中学和大学的同学,大家叫了这个名字十几年,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借这个机会我告诉大家,中国人常以宁静致远为训,因为我的性格急躁,自己从读医,行医到教医整整二十年,深知为人处事,特别是当医生,没有静下心是不行的。所以我就按泰文心静静的谐音,用Yenyen 作为泰然的小名。如今,泰然做医生了,更需要不急不躁,仔细静心医

治病人。在座的来宾大多数是医生,相信在这方面更有修养,有更深的体会。我好在后来弃医从商,阴差阳错进入了一个需要紧节奏的行业,没想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急性子反而不会耽误客户的货期。但在家庭和婚姻生活中,心静静,不浮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也是很重要的。

结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婚后生儿育女会给家庭甚至家族带来快乐和希望。我常跟孩子们说,人生与年龄有关的事情只有结婚生育,其他事情,包括工作赚钱和娱乐旅游等,都不受年龄限制。但是,纵观当今社会,很多年轻人,选择单身,同性恋,或结了婚的喜欢做丁克族,这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也是人类走向倒退的迹象。希望在座的未婚朋友,好好把据你们的青春时光。一切都可以重来,而青春一去不复返。愿你们人人缘份满满,人人都有像今晚这样的幸福、喜庆时刻。现今世界,人们已经不愁衣食住穿,不要把金钱看得太重。我们人人都祈愿财丁两旺,但我自己似乎重丁轻财。寄望新郎新娘早生贵子,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谢谢大家!

小满依期而至

2021年节气小满日清早,我的手机响了,电话那边,传来响亮的声音,听得岀来,那是婴儿离开母体后的第一次哭声。然后,又看到了小孙子在婴儿箱手舞足蹈的动作,我高兴极了,立即在朋友圈发了视频帖子,并写上:

今日小满,

一早被来电叫醒,

电话那头,

你哇哇的哭,

清脆的声音,

好像是在惋惜脐带被剪了。

孩子,别哭,

是助产阿姨,

让你爸爸亲手剪的,

你虽离开母体,

从此,

你就看到这美丽的世界了。

不一会儿,

你被抱到婴儿箱,

这是在康民医院,

给刚出生第一小时用的,

看到你在里面手舞足蹈的样子,

好像是在告诉家人,

小满,我来了!

发了朋友圈后,有朋友提议就取名小满好了,我也正有此意。就以小满为小名,以同华为正名。

今日小满,是他三周岁的生日。三年来,孙子给我全家,尤其是我自己,增添了无比的乐趣和热闹。他那能说会道的小嘴巴,能歌善舞的小跳皮,更让我体验到含饴弄孙的甜滋味。记得他一岁多时,有朋友来家坐,小家伙很好客,有问必答。

问他最喜欢什么,他说最喜欢吃饭。童言无假,人生最基本的日常需要,不就是一日三餐吗?去年清明节我回国内,只去了十几天,他天天盼着我回来跟他玩。一有车来到门口,他必岀来看看,看到下车的人不是爷爷,表现出失望的样子,口里说着爷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平时小宝贝甜甜的话常常逗人笑,真是开心果。今天是小满的生日,祝小满同华,快乐成长!

(2024年-小满,写于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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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路上(完结篇)

黃应泉 (加拿大)

人类回顾上一代的历史记载,希望这一代不会犯上同样的错误,展望下一代生活更美好。撰写本文的目的,就是让下一代知道我们这一代於七五年期间在南越发生过甚么事。活在当下 , 我不会生活在过去的痛苦中 , 但一个有良知的人不能当甚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1975年四月卅日,越南共和国易帜。南越陷共后,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我本来生活在一个中康之家,事业 ( 生意 ) 正扶摇直上如日中天。越共统治南越后,我家在一夜之间变成一无所有。

先父被越共整肃清萛,批斗成 “顽固奸商”,扣上 “资產买贩”帽子,变成 “人民公敌”,每晚都要开会检讨 “自我批评”,最后更遭长期软禁。拙荆时为华校教员(耀汉小学部) ,在越共组织起来的教师联会思想改造教育时 “洗脑”无效遭撤消教席。我自己当时在大学校园里开会时发表 “异议”,被驻校政治委员建议支会书记开除学籍。

我为了逃避迫害,解脱饥荒,带着妻儿一起逃亡,不幸误入越共的圈套陷阱,结果被送进 “劳改集中营”。逃亡期间,更被越共追捕射杀。越共以 “反革命”和 “偷渡罪”判我 “无期徒刑”。最后,我太太找到了劳改营的监狱长,和他达成协议。越共高干开出的条件是:以一辆 “万事得”(Mazda) 换取我的自由。越共收到礼品后,我在监狱长的 “护送”下瑯璫出狱。

当我在劳改营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带着沮丧的步伐踏出监仓时,更大的灾难才开始。我带着茫然的脑袋回到故居却不得其门而入,大门竟然反锁了,还张贴着 “封闭”字样。后来从邻居处始得悉先父已被迫签字自愿献產留命,放逐到边远的 “新经济区”去自生自灭。我疲劳的望着反锁的大门,低下头合上眼盖:本来是一个温暖中康之家,在越共整肃批斗下变得支离破碎。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父离子散,妻儿共狱‧‧‧天理何在?我的一个幼妹就在那个时期因為不够粮食又无法兼顾而被迫弃置给他人照顾,后来一直下落不明。父亲痴呆了,眼看着一生血汗积蓄被越共清萛而毁於一旦,精神崩溃,一病不起,结果积悒而终,含憾九泉。

若干年后,我已身在加拿大。我一直没有放弃,托人到处寻寻觅觅我细妹的下落,几经辛苦我终於找到了。罄尽积蓄我都要把亲妹妹取回来。我同时兼职几份工作,为的是要给那对领养我幼妹的父母一笔可观的财富他们才肯放人。

一波三折 , 我第一批款项滙了回去 , 该对夫妇 (养父母)收到钱后不肯放人 (我细妹) , 他们知道我父母在外有我接济 , 要求更多的 “赎金”, 父母来信问我意见 , 我又滙了一笔款项回去 , 那双养父母见 “挖钱”来得太容易 , 收到第二笔款项时又 “重施故技”不肯放人。於是我又滙第三笔款项回去, 而且比前两次多出一倍 , 但不是交给那对无良的父母。我叫父亲交给所在坊公安处, 由公安局长 “依法办理”, 那对养父母最后 “唯命是从”, 乖乖地把我细妹交出来。

妹妹终於领回了 , 最后我还担保她来加拿大和我团聚。可惜,当我在机塲 (接机) 见到她时,我泪如下雨,我心痛如刀割。由於长年被养父母虐打,此时的她已变成一个弱智低能的女孩子;她的手掌因长年遭毒打而断筯骨,现在拿物件时都有困难,颤抖掉地而不自觉。

越共入城,改变了我的一生,也改变了我整个家庭的命运。

各位看官,你说!我能不 “恐共”吗?当我看到别人温和 “容共”的时候,我就有一份莫名的惊惶恐惧。

以日本名字出现在Facebook上的 “日本佬”(已故),逢共必反,不是没有原因的。

后记:

我不敢奢求别人的同情 , 部份人是健忘甚至冷血的。际此四月卅沦陷日 , 又一次勾起我痛苦的回忆。身為一个知识分子, 我有权记取历史的教训。入类要回顾过去历史 , 提醒目下当权者千万不要犯同样错误免得生灵涂炭, 从而寄望明天会更好。

回忆是痛苦的 , 但活在当下要懂得放下 , 珍惜自己面对余生; 正如十四亿中国人民无法忘怀 “南京大屠杀”, 并不代表近八十年来他们都生活在过去的痛苦中。

我同班同学曾传芳和何立鸿的大家庭, 以及当年鸣远图书馆管理员小汤的大姐大汤都在逃亡时沉船 , 黄满兰同学的木船漂浮至一个荒岛 , 她母亲和几个年迈长者因无水粮活生生饿死。 同届同学林月兰出海后音讯全无。 等等……。

我深深理解和体会到这些同学朋友的家庭和亲人余生所受的痛楚。

谁替那些葬身鱼腹的公海亡魂伸冤 ?

没有受过这种痛苦经历的人 , 当然可以 “口轻轻”说已成过去 , 也有人 “好了疮疤忘了痛”。为了继续生存下去, 只有 “放下”, 无奈地等待 “岁月冲淡伤痛” 。

这份伤痛不是那么容易痊癒 , 被针刺过的人才知道 “穿肤”之痛。

我不敢奢求您们的怜悯或同情 , 但求给我片刻的寧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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