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组诗 （外二首）
椅子之一
即使心机用尽
也无法永远坐在上面
椅子之二
一张椅子
多少杀戮？
多少坟墓？
椅子之三
循着数千年的战火
寻去。赫见一张高高在上
金光闪闪的椅子
流金岁月
很难想像 一张枯槁的脸庞
有过美好的青春。更难想像
智慧之眼没有岁月的沧桑
龙的传人
春节。到华人区去买糕饼
竟然“ 水洩不通” 差点
走不回来 – – –
惟 举目所见多是友邦人士
龙的传人呢？
移殖的橘子
还是那么甜吗？
他们一个个都去了哪里？
和权(菲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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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三题
雪乡
检证通关
雪乡里的大巴
将我们送往入住的民宿
据说，早年
林业工友就在此护林防火
天寒地冻
只好燃烧干柴取暖
也经常蜷缩在硬木板上哆嗦
时代进步了
雪乡变成旅游胜地
工友简陋的住房
摇身变成热门的民宿
入夜，我们倘佯在中央大街
雪乡最繁忙的地方
大街两旁商店餐馆林立
游客𤋮来攘往
身上御寒的厚衣物
展现每一位游客的臃肿
漫天飞雪中
灯光色彩斑斓
大红灯笼高高挂
突显屋顶雪蘑菇的洁白
来了，雪乡秧歌队的锣鼓
牽动多少游客的盼望
雪地上万头攒动的 “ 蹦迪 ” （注）
更叫人群疯狂
躺在木板床上
迷糊中我堕入梦乡
梦里，竟然也有漫天飞雪
还有踏雪护林的硬汉
羊草山上
听说，羊草山
是雪乡的至高点
沒有遮拦
最适合迎接漫天雪花
上山的路曲折又狭窄
沉着熟练的师傅
颠簸震荡之中
把大家送上羊草山
山顶天苍地茫
寒风凛冽
雪花纷飞
零下二十度
大家一边喊冷
一边忙着这里录像，那里拍照
雪花越飘越大
令人举步维艰
认定前方太阳神的标志
我迎向急风，挑战严寒
十里冰雪画廊
海林市，十里冰雪画廊
广衮无垠的景区
不见画作
只有遍地皑皑白雪
雪花漫天飞舞
洁白的雪原一片朦胧
树木不曾迷失自己
这些枝桠
冰挂晶莹剔透
那些树顶
何时长出一头白发
游客归真返璞
有人就地拥抱白雪
有人干脆躺在松软的雪丘上
人与树之间没有距离
找个恰意的位置
摆出各种姿势
不让此行空白
走出景区
我终于明白
十里冰雪画廊
不需要画家
也不必展示任何画作
辽阔的雪原上
每一棵雾凇
每一支冰挂
每一位游客
一举手、一投足
皆是无以伦比的冰雪风情画
注：舞会的意思。
吴亮 (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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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路上
( 编者前言: 1979年中“投奔怒海”, 现居加拿大的黃应泉, 是本刊的元老文友之一, 2016年初曾先后在本版发表了《我》和《亡命岁月》。在《
4. 偷渡
1978年头 , 我和妻儿 ( 时犬儿只得十八个月大 ) “ 投奔怒海” , 不幸堕入越共的圈套 , 上了小舟未见木船就全舟被逮捕。当时, 同船的偷渡客都带备不少黄金逃亡 , 当解放军上船把我们 “反锁” 时, 还躲在船尾的人连忙把為数不少装满金叶的奶粉罐全部掷下河水。
用空奶粉罐 (GUIGO) 盛装的一罐罐金叶、手饰、
我们随即被送进美荻监狱。手抱的幼儿和母亲在一起 , 我就囚禁在隔隣室。每晚午夜矇朧时 , 都聼到隔隣室幼儿哭醒闹着要喝水, 而他母亲耐性地哄着他。当时犬儿有一个习惯, 就是每晚午夜乍醒时都要喝口茶水 ; 囚室裡一滴水都没有 , 要等到天明时才获分配。可怜幼儿口亁唇燥 , 為父者若心有千刀割 。
越共连十八个月大的幼儿都不放过 , 关进牢房掛上一个囚犯号码 ; 出狱时他妈妈抱着他影了张相贴在 “出狱证明书” 上。这张无价可取代的纪念照 , 第二次 “ 投奔怒海」时我有带出来 , 却又被泰国海盗当财物强掠去了。
她俩母子在牢房裡煎熬了近两个月 , 适逢遇着农历新春 (TẾT) 到来而侥倖获特赦 , 我则被“ 无期徒刑” 遣送劳改集中营 。
5. 美萩监狱
偷渡失败 , 我和妻儿被关进美萩监狱。
妻儿侥倖获提早释放 , 因為遇上农历新年 (TẾT) 大特赦。
我被遣送劳改前 , 在囚牢裡呆了两个多月。
牢房面积记忆中大概七公尺阔十二公尺长 , 共囚一百六十人。
囚室的室长也是囚犯 , 是监狱高干挑选出来可信任服刑期长的犯人。
他是文科大学政治系教授 , 因开除一名喜欢在校园内煽动罢课的左倾学生而被该名学生怀恨在心 , 解放后即“背后插刀” (篤背瘠) , 指证他上课时时常灌输反共意识, 被判七年思想改造。
当年的越南美萩监狱 , 设计就像贴图所示的台湾监狱一样 。当然没有那么崭新 (非常残旧骯脏) , 卫生环境恶劣 ; 两旁两层木板床 , 中央是潮湿的混凝土地板。
睡在木板床备受 “木虱” 的滋扰 ; 有囚犯每晚用木虱的鲜血在墙上划一划 , 多少划就代表呆在牢房多少日。
睡在地板就要承受因潮湿而带来风湿背痛的风险。
炎热的夏天室内温度有时超过 40°C , 不少 “ 资深” 囚犯亁脆“ 裸睡” 。
监狱内蛇龙混杂 , 我和三教九流各帮派混在一起 ;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 我在黑白两道中学会了在沟通上如何取得平衡去争取生存的空间。
越共监狱除囚禁走私毒贩外 , 还有 “ 异见分子” 。这些异议人士 , 都非等閒之辈, 囚室内卧虎藏龙。
举凡和“ 一言堂” 的执政者持不同意见的人 , 律师 、医生、政治家、学者等都被“ 邀请” 进来思想改造。
每天晚饭后就是接受思想教育 (洗脑) 的时间 , 例牌由干部“ 训话” 一番, 道尽胡志明的“ 功” ( 没有 “ 过” ) ; 谁敢不呼应“ 胡主席万岁” ? (待续)
黃应泉 (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