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巴士总站

外套沾上微微细雨

浇灌冷风颼颼的摄氏11度

增添北上航程窗外,写下的

地名和街景。也曾经

有点糊状的画面,斜坡路

格子楼,耸立云端的华厦

珠港澳大桥弯形的背影

我曾经以为

灯影璀灿的九龙半岛

从半岛公园绕行拱形大楼

一夜灯火伴随来到天星码头

迎送出入的人潮,脸上

掛起赶路的跌宕风霜

过客不经意的眼神

触动夜幕的疲累,繁华世界

想要倾诉一下沧海,曾经

望向港湾城市每一个身影

从旅客出境站望出去

人来人往,冷风细雨下

巴士总站超载的行李

总想要好好安置,另一个

灯下栖身的立势

隐藏窝铺里的

满怀心事

(2024年2月9日除夕,湾仔)

时代广场

铜锣湾以红綵带

装饰整排街道

购物袋满满的笑容

在人潮聚集的广场

和我擦肩而过,二楼的

优惠卷和三楼的新春不打烊

催促疲倦的服饰,说好

添加一份艳丽,略带阳光的

新年红

铜锣湾以挥春的双手

向冷天行人道说晚安

跑马灯在高楼和华厦间

闪烁万家灯火,交织

农历甲辰新岁从未有的

银河光电,在湾仔

洒向喜迎祥龙远处

霓虹灯倒映水纹波涛

衝上海港夜空的流萤

(2024年2月9日除夕,湾仔)

喜帖街

有时候是一双巧手

佈展整条街市红艳

不在砖墙,却在人潮引起

摄像镜头前,幌动成一组画面

写下龙年第一个春寒

挤满探索频区,斜坡路上

每一双睁看灯会的眼睛

当双轨电车经过

车站落下移动的步伐

当双层城市巴士经过

另一个车站

也落下移动的步伐

喜帖街写满了喜帖

為下一个囍字

张灯结彩

(2024年2月12日,湾仔)

叮叮车

你的年岁充满生机

每天在滑行的铁轨闯荡

来自繁华的响铃鐺

组织一张

密密麻麻的网路城市

如果可以选择放弃

老车箱裡的座位

肯定走出自己陈旧的

动车轨跡,在上下班的

族群和观光客之间

选择另一条城区出路

名字叫呼风唤雨

选择起点的清晨

还是选择提前下班的归属

(2024年2月16日,湾仔)

李宗舜 (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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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
       那是一段短暂的真诚友情.
       时光倒流回到1973年,那年向阳剧社在克里门梭道的红十字会总部活动, 筹备将在国家剧场演出的文艺晚会,我们负责其中一个诗歌朗诵节目‘王小二过年’,就在那次的活动中我认识了一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她沉默寡言,但蛮有性格,心想与她做个朋友,就鼓起勇气约她吃饭,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过后我们成为好朋友,相约见面看电影,在大巴窑光前戏院观看’1954年奠边府战役’.  有一次我们甚至从植物园一路散步至麦里芝蓄水池拍照,其中一张池中的音乐亭拍得最美. 我们从没牵手,那个年代是比较保守的.
       记得20岁生日那天我邀请她上我家,我要她尝尝我母亲为我准备的生日面线,她赠送我一本’口琴自学法‘,因为她爱好吹口琴,这本书我保存至今. 当年向阳剧社曾主办热门景点白沙海边野餐会,我们在一起唱歌,分组游戏,相声表演,诗歌朗诵,吹口琴,跳集体舞,度过了欢乐的时光. 不久她考进了德明高中,我完成国民服役也开始了我的轮班工作,就连周末也必须工作. 所谓好景不常在,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业我就很少打电话与她联络,慢慢地我们就失联了, 这段往事也从我的脑海里淡忘掉! 瞬息间已过了漫长的50年.
       近日上午偶遇一位社团朋友,言谈中提到某位乡亲,他是某米商老板,让我骤然回想起多年前的好朋友梅,当年她的父亲在如切一带经营这家米商. 我马上请这位乡团朋友联系某乡亲问一问是否认识梅?当天傍晚乡团朋友回复我,她告诉我梅是某乡亲的姐姐可惜她去年年初因癌症去世了…..那晚的月空显得分外的暗淡!
       唉! 如果想寻回失联多年的好朋友也许再也无法见面了,人生就是如此的无奈! 为何不让我一年多前得知这消息,至少可以见到半个世纪前的老朋友最后一面!
寒月(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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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路上

( 编者前言: 1979年中“投奔怒海”,  现居加拿大的黃应泉, 是本刊的元老文友之一,  2016年初曾先后在本版发表了《我》和《亡命岁月》。在《亡命岁月》后记里, 作者写道: “ 撰写的目的, 不外是让新一代知道当年上一代发生的事, 人类应在历史回顾中得到教训。”  近日,  黃应泉又有新作《 逃亡路上》系列回忆文章,  特此连载, 以飨读者。)

6. 监狱见闻

我们被捕后随即解往美萩监狱。

在囚室里我和很多其他华越偷渡客在一起 , 也遇上不少黑白两道的龙蛇

刚入册登记时 , 我们隐藏在身上的金链介指和美钞现金早已被 “ 搜刮” 一空 ; 所有鞋屐全部被没收 , 因為越共知道鞋跟处藏有不少手饰。连奶粉罐都被倒转奶粉撒满地上 , 越共不在乎婴孩的生命素。

越共為了套取口供 , 惯用有效的 “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的策略 , 软硬兼施。

狱警美其名带我们去参观监狱的设施 , 实则是想展示恐怖的 “ 行刑室” 让我们不敢耍谎乖乖的把隐藏的美钞吐出来。(偷渡时有些人把美钞缝在内衣里也有人把戒指手饰埋合在鞋争处…)

其中一个行刑室的确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效果。政治犯被置在床上两手反锁在床头 , 十隻手指夹在一双木夹里 , 先用孔针刺痛手指头如果犯人仍未肯招供 , 就把指甲逐一拉脱 , 其痛楚直达心肺 !

另一个行刑室门掩上但露出门缝颇宽 , 有意无意的让我们好奇地把焦点透过门缝探索究竟 , 但见一囚犯正背着面倒吊在房中。

我被囚禁 “ 洗脑” 了两个月就被送到 “ 劳动改造营” 。在狱中我学习到很多在社会甚至学校里学不到的课题 , 我发现 “ 铁窗里·铁窗外” (监狱内和外面社会都是一个万花筒 ; 如果自己是一张白纸很难在彩色繽纷的世界里找一席位。

囚室长是一名被判七年思想改造的越南大学教授 , 谈吐温文 ; 他看见我是偷渡犯且是华人 , 时常叮嚀我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 “ 逢人且说三分话 , 未可全抛一片心” 

不排除囚室内埋伏了一些假装偽政权反共人士来引蛇出洞 ! 有些喜爱舔共 , 设下陷阱套取口供 , 然后打报告取悦高干 , 梦想能早日放监。

监狱不单祇是一所社会大学 ; 也是一部百科全书。

7. 监狱风云

当年因为偷渡者众 , 美萩监狱人满之患 ; 挤在牢房里大概两个月我就被遣送到 “ 劳改集中营” 。由 “ 囚禁室”  “ 劳改营” 共十个月的思想和劳动改造 , 却动摇不了我的思维。

遣送劳改大部份都是偷渡犯和知识分子 , 这些 “ 资產买贩”  “ 异议分子” 被共產政权打入 “ 反革命分子” 黑帮毒贩通常都囚禁在牢房 , 很少送他们去劳改营 , 为的是怕他们逃狱。

囚房室长是一名前朝大学教授 , 我是略带文质的读书人 , 他也知道我是华人偷渡客我们交谈颇为投契 , 时常提醒我不要乱说话 , 免得堕入拍共屁者的圈套 , 被乱扣帽子而出狱无期。开会时时常给我们温馨提示 (nhắc khéo) : “ 努力学习思想改造 , 做好自己本份 , 不要随意发表没有根据的言论。

所谓思想改造就是全面洗脑 , 不容异议的一言堂。

每晚熄灯睡眠前例牌 “ 开会” 进行学习讨论 , 其中有两个指定项目就是 “ 自批” (自我批评 “ 亲爱批” (别人温馨批判你)

“ 自批” (Tự phê) 是在别人指证前承认错误 , 自己在大会上批判自己。这是共產的绝招 “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亲爱批” (Thân ái phê) 是由别人批判 (指证你的错误。

有一次 , 有位狱友 (囚犯问我一个简单的法文字 , 当晚开会时即被人抹黒报告 (批判有人用外语交谈企图 “ 越狱” 。拍屁拿分者 “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

那些在囚房内撩事斗非或殴打狱警等恶霸就会个别锁在守卫森严的小黑房内 (当时在监狱内聼越南人叫 xà lim , 犯人一聼到xà lim两字就会 “ 色变” 除吃饭时有十分鐘开锁外其餘廿四小时都扣上脚镣手銬 , 大小便就地解决 , 极被苛刻虐待。

提到吃饭 , 日供午和晚两餐而已 ; 一碗白饭加条青菜或一片小鱼肉 (cá kho) , 吃饱是奢梦。

监狱风云 , 罄竹难书。 (待续)

                                                                            黃应泉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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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隻手指夹在一双木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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