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园地》498. (2025.2.8)

新闻诗学十三讲

传呼机

曾经是潮人的工具

以为它早已走人历史

不料还依然在传呼

哔哔哔哔

自远方的战地

与难兄难弟对讲机

成了催命咒语

集体杀人的武器

危机

原来危机如货物

可以定制打造

也可以无限输出

以危机制造危机

不管你愿不愿意

扣在你头上

就可以随意打标签

任意归类

肆意制裁

叫红小兵瞠目结舌

道德

现在才知道

道德是用喊的

只要武力够强

声音够大

道德可以是挡箭牌

举在枪炮的后方

自诩道德的军队

可以干最不道德的事

司马昭这才恍然大悟

野心可以这样包装

路人却未必皆知

正义

课本教的绝不是这个定义

正义可以用来屠杀

手无寸铁的妇孺

正义名下

输送重磅炸弹如投掷救灾粮食

超强锄弱扶强

消灭没有明天的族群

可叹孟轲误我千年

多少豪杰舍生

究竟取了什么义

碰瓷

已经不再是愚昧小人的

小动作

肉身涉险

讹诈的仅是蝇头小利

图的又岂是那一cm的土地

玩火

像小孩你教他别干

他偏偏就做给你看

禁不住助威呐喊

接过递来的火把

烧，烧伤家人遂了私愿

还奢望再拿他人的汽油弹

焚毁邻居的门槛

标准

标准

巴刹也买得到

譬如九层糕

可以像儿时一样

一层一层撕开

也可以双层双层来

又或者一口一口咬

都那么美味

随心

人质

在狂欢中被捉

在惊恐里逃亡

像难民一样转移

在自家的炮火下

在敌人的庇护中

竟分不清

谁是谁的人质

谁是谁的棋子

围墙

花数十年

推倒一道围墙

欢呼声未落

又筑起更多

有形的无形的

高高的围墙

保护主义

为了对付鸟患

布满钉墙还不够

干脆围了整个巴刹

让食客变成

网中人

和谈

和谈是桌面的游戏

行动才是目的

比如跨国暗杀

比如越界袭击

孙子抚摸长须曰

兵者，诡道也

停火谈判

不用嘴巴不用舌头

以炮膛发言

以机枪吆喝

在医院在难民营

轰炸正义

扫射和平

性别

是女的？是男的？

还是中性人？

都不是，他或她或他/她说了算

兔子笑了

花木兰也笑了

扑朔与迷离

安能辨我是雌雄

保护主义   (作者以AI绘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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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童年  忘不了的故乡

我曾在清莱坤丹山顶，遥望过远处整齐的茶园，我也曾在素林府聆听金钟寺清晨的钟声；我还在碧差汶府的田间轻抚碧绿的秧苗，我又曾在乌隆他尼府诗琳通大水坝上看那逶迤于青山间的盈盈清水，可是，每当这时候，为什么脑中总是浮现起相似的景象，有几行老松树相间的梯田式的茶山，邻村改为小学的古寺飘来的铃声，还有满垄涌动的金黄色的稻浪以及可以供牧童们劈波斩浪的水库。无论是在泰国，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旅居，总有什么东西瞬间触动心中那个最隐秘的角落，眼前景物越是美丽，对千山外那片宁静安祥的乡土越是想念，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快乐，只是为了映衬心中那片故乡的净土。

立春之后，故乡的山野逐渐从冬眠中甦醒过来。田间地角，灰灰菜率先探出毛绒绒的叶子，全家垅水库的消落带上，东一片西一簇，马鞭草、车前草，灰灰菜，还有小荠菜都迫不及待地扩展自己的地盘，像是在一大片土黄色的背景上，随意涂抹上绿色植物的印象画。几场春雨过后，绿色便统治了山乡的一切，草绿了，树绿了，山绿了，春水绿如蓝，连从家家户户屋顶飘起的袅袅炊烟，似乎也染上的淡淡的绿意。在这无边无际的盎然春意铺垫下，各色各样的花儿纷纷伸展开自己的花瓣，露出欢欣或者羞涩的笑靥。在这些花儿中，有一种叫杜鹃的花儿最为奇特。它不是最争春的，在紫薇、野杏和刺梨等花草五颜六色热热闹闹争奇斗艳的时候，它静静地混杂在田塍边的巴茅草中，或者葡伏在山坡上的油松根下，开出细小的锥形的花苞，然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一簇簇花苞全部绽放。那殷红的花瓣真像是鲜血染成的，红的格外热烈酣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杜鹃啼血的凄美传说。杜鹃花开像个信号，昭示着故乡进入山花烂漫的春深时节，杜鹃花更像是烈焰点燃了春天的山野，到处都是如火焰般摇曳的杜鹃花丛，把山河大地装扮得如诗如画。

夏日的午后，大人们劳累了半天，饭后小憩，小猫小狗被热得躺在树荫下懒得动弹，乡村似乎沉入不可描述的宁静中。引水渠拱桥及从砖缝长出的龙头草挡住了热辣的阳光，缓缓流淌的渠水带走了暑热，桥洞下形成局部的凉爽，野白合雪白的花瓣随着流水轻摇婀娜的腰身，像是跟着天籁的节律在跳舞。两只小红蜻蜓把细的跟针一样的腰身尾部相连，形成一个美丽的小红圈，在水草间一会轻盈点水，一会儿绕着野白合上下飘动。

秋日的乡村的景色看上去并无明显的改变，但是从高空、山口及已呈金黄色的田野间吹来的风，使劲摇动着房前挺立的白杨树的叶子，轻轻吹黄了谁家老屋顶瓦楞间的茅草，多个方向吹来的风汇聚到村子中间，在不规则的乡舍间卯足气力，然后在村中横冲直撞大呼小叫，把原本散落在乡道上的枯叶浮土清扫的干干净净，露出泥土的本色，光洁如新。

冬日的飞雪落地即化，但是耸立在村南的大尖山及村北远处楼梯底山脉主峰上，自从第一场雪直到来年早春，山顶上的积雪始终不化，在有月光和无月光的夜里，静静地屹立在村子的远方，装点着乡村冬日的风景。

乡村四季寻常的景色，之所以那么令人难以忘怀，其实都与幼年童年少年生活有着紧密的联系。五岁那年，第一次独自牵着牛去放牧便是来到村口水库坝上，库区早春时节的景色与不听招呼牤牛抵着角与自己较劲的情景一起铭刻在人生最初的记忆中。

还有在一个雨后初晴的下午，他随着哥哥一起去给山塘的鱼儿撤放新割的青草，挑着空畚箕回村，在路边田坎上看到一丛盛开的杜鹃花，那像是被血浸染过一样的殷红的花瓣，让懵懂少年心中有了异样的震惊。后来从书上看到杜鹃啼血望帝思乡的故事，以及听到电影《闪闪的红星》插曲《映山红》的时候，田坎上那丛杜鹃花总是穿过岁月长长的隧道，显现在脑海中。村中水渠拱桥下的夏日清凉与宁静，是伴随着乡村少年的寂寞心境一起留在记忆中。在被秋风吹走落叶及浮尘的桑树下，少年不禁就地躲到光洁的泥土地上，透过还挂着紫红色桑堪的枝条，凝视着树顶上高洁的蓝色天空和淡白色的云影，觉得自己像高空浮云那样，变得空濛而透彻。

至于冬日尖山顶上的积雪，几乎在整个冬天都像长线一样牵引着少年的目光，特别是在黄昏时节，村子里的房屋树梢都慢慢沉入不可捉摸的黑暗中，而尖山顶上的雪却益发白晰起来，每次少年看到那像是挂在天幕上的明灯一样的雪峰，心中总是瞬间被轻色云雾般的愁怅所填满，然后又涌起诸如远方、逃离和流浪等奇怪的向往。

那个乡村少年就是我，在赣东北偏僻的乡野里，我度过了整个幼年、童年、少年时光，在十七岁那年，我走出乡关，怀揣理想开始半生的逐梦与奔波。但无论我走得多远，总觉得自己像是在瀚海里飘浮的风筝，有一根无形的线，一头系在故乡那棵秋日的桑树枝上，一头像锚一样，沉在自己心田的深处，时不时那根线被涓涓的春水、摇曳的荷叶、初起的秋风以及那山顶的积雪所摇动，尤如招呼我起锚回到那四季分明的乡野中去。

于是，回乡成了我在外多年最热切的盼望，只要有假期或出差时候，都会想着法子回去，寻找童年生活的印迹，冀望抚慰思乡的心。由于时间的不确定性，往往有事与愿违的情况出现。满怀期待去库区，却发现一片汪洋，哪里还有童年的荠菜与开着米粒般大小黄花的灰灰菜。杜鹃花不是已落英缤纷就是尚未开放。即或遇上盛花时节，见到如火如荼开遍山野的红杜鹃，又不觉触景生情，感叹花有重开日，为何人无再少年。村中水渠早已处于半壅塞状态，拱桥已半圯，露出残破不堪的灰黑色砖块。将蓝天分割成不规则方块的桑树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表面粗砺的水泥路。

尖山的雪影倒是依然耸立在南方的天际，可是完全被村中四层五层的灰色楼房所遮挡，在我家老屋门前土埂上再也看不到那梦幻般的山影。所有这些变化都不是一时一刻突然发生，但每次回乡，总能发现那些与童年生活密切相连的美好事物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相比于故乡的风景，人情的变化更是令人有沧海桑田的感慨。那花一样沉静的小女放牛娃在哪里，为什么当年的玩伴隔着几块田丘就装作不认识，连招呼也懒得打一声。一起在拱桥下捉蜻蜓的女孩，五十多载未见，如今怕是见了也不敢相认了吧！

再钟情了乡土的心，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于是慢慢心中与故乡有了隔阂，将一颗滚烫的心变凉变冷。最近一次离开故乡时，是个残阳如血的黄昏，回头凝望那已没有炊烟的村庄，虽然有万般的不舍，却也明白牵牵扯扯几十年的思乡之线终将断去，心中似乎听到如锚链断裂一样清脆声音。

如今我在终年被炎热所控制的泰国不时想起故乡的四季，如老牛反刍般一遍遍地思考小少离乡的我与故乡的关系，到了落叶归根的年龄，却清楚地发现故乡已是不想回去、不能回去甚或回不去的地方了。我以及类似我的经历的我们早已是故乡的异乡人，在异乡的道路上一直在行走，走得太远了。我不认同民国文人胡兰成人品，但我同意他把离乡人称为故乡的荡子的比喻。我们都是故乡的一蓬草一棵树，曾经是那么的童真，那么诗意地成长在故乡的山野，当初那么果决那么无情地逃一般地离开故乡，已是无情地斩断了与故乡的所有跟系，从此注定了一生的孤独一世的绝情，直到岁月欺人情志俱灭。人到了老年，常常会在不自觉中回望过去的岁月，在童年在故乡，谁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可是到头来，百绕千回，千算万算，却唯是对不起那个在童年说过永远的人。故乡啊故乡，你就应该将我这样的荡子无情放逐，让我对着连绵的青山再也难诉衷肠